意識－時間

當我進入一種酩酊或意識陰翳的狀態，眼前的事物彷彿都在旋轉。我看著地上的喇叭，它彷彿將要轉動流走，但實際上沒走。它呈現給我一種要走未走的狀態，一直持續地處在動作的肇始萌發之中。

這是如何可能的?

肇始、萌發在流動的時間中，是不可能「持續」的。

這不是我的遣詞用字有問題，就是我的意識有問題。

難道，在那一瞬間，時間是怠滯的?

請告訴我一點關於時間，關於意識的知識。

我聽說中文的「著」具有表示持續的功能。

因此我可以說，那個喇叭，呈現給我－我秉持著良心聲明：我力求讓自己的言詞符合我所感知－如下的狀態：

那顆喇叭即將旋轉著。

但是我馬上發現這一語句是一種謬誤。

它不符合我的感知。

中文語法迫使「即將」和「旋轉」分開成兩個不同的單位了。

這語句呈現的意象變成：[那顆喇叭][即將][旋轉著]

這表示：[那顆喇叭]現在還沒[旋轉著]；而它將要[旋轉著]。

但我想表達的是，[那顆喇叭][即將旋轉]著。

但是沒有括弧的幫助，我相信沒有人能領會我要表達的確切意思。

因此我的語言局限了我表達感知的方法。

我壓根兒不可能用「著」來表達這一種「動作持續地處在肇始萌生階段」的狀態。

我是否該放棄語言?

還是不該為了語言的一點點不完美就放棄它?

就像人們說的：不要為了點髒水就潑掉了澡盆中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