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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ly 28, 2005

混亂之歌


我回想著
究竟是從哪裡出了問題?
或者,根本沒有什麼問題,
事情本來就該如此。
混亂,混亂。
混亂乃是世界的本來面貌?

家,已變成了一個假象,
我們隨時都可以走出那個早已不存在的牢籠。
但是同時我們仍然維持那個籠子的形體,
那是一種懷古。

我倆緊緊相擁,
赤條條地如同兩隻動物。
但我們只是疲累,
無法再作任何思考。

你走入沙漠之中,
你躺下,
任沙將你掩埋。
風肆無忌憚地吹著,
不一會兒,你已不見了蹤影。

我追去,
在沙漠中大聲呼喊你的名字。
回應的,
卻只有月丘遷移再三。

我尋著來時的痕跡,
用力回想在每一個岔路口。
但只是越發地迷失而已。
只是越發地迷失而已。

我回想著
究竟是從哪裡出了問題?
或者,根本沒有什麼問題,
事情本來就該如此。
混亂,混亂。
混亂乃是世界的本來面貌。

Wednesday, July 27, 2005

全都消失

無法控制自己食慾的婦人,在吞食下巨量的麵包、餅乾、巧克力、披薩、義大利麵、冰淇淋之後,走入黑暗中消失了。

無法面對眾人的青年,在砸毀台北101大樓所有的落地玻璃窗之後,走入黑暗中消失了。

無法控制物質慾望的女人,在刷爆了白金卡,購買了數以千計,無法辨認哪雙對哪雙的高跟鞋之後,墮入黑暗中消失了。

無法控制暴力慾望的男人,在撞死闖馬路的年輕人以及車禍的目擊者之後,一路直衝海岸,在蘇花公路的斷崖上墜入黑洞中消失了。

無法遏止內心恐懼的恐慌症少女,在吞下大量的迷幻藥以及寫了幾十頁無法辨識的文章之後,進入衣櫃中消失了。

痛恨政府的男人,自製炸彈炸毀了立法院,在總統府裡安裝炸彈時被警衛發現,所有保安人員蜂擁過來,於是他拔開手榴彈環扣,在煙霧中消失了。

長久飽經折磨的受虐兒童,在他煮的飯中日復一日地加入老鼠藥,與全家人一起共享晚餐。去年除夕夜的團圓飯後,全家一起在眩目的光亮中消失了。

兩位熱愛登山攝影的青年,在玉山上看見不可置信的奇景,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人也跟著消失了。

狂熱相信養小鬼可以詛咒仇人以及致富的女人,每天每天將可口的酒餚飯菜送入隱密的神龕之中,在神龕中傳出話語聲的那個晚上,女人露出感激的微笑然後消失了。

無法理解妻子為何拋棄自己,每天藉酒消愁的男子,在酒醉回家的路途中,被強盜搶光所有財產,跌入垃圾堆之中消失了。

偶爾也該從夢裡醒來

  搖滾樂對社會的影響力!?是個值得討論的問題。昨晚Moby與其樂團在野台開唱對台下上千名左右的觀眾展現他們的魅力,群眾簡直都瘋了!在屋頂上觀看更為清楚。
  
  我欣賞Moby在台上批判美國霸權的精神。如果台下有幾個觀眾真的把它聽進去,思考這個問題,並且在社會中發揮批判的力量,那就太好了。雖然我也很想要對Moby大喊,你們英國最近也變得很危險!回去向你的國家呼籲吧!
  
  無論如何,這總是一種很美的嘗試。試著幻想看看,如果有一天,你也可以變成具有強大感染力的個體,你會將這股力量用在哪裡呢?
  
  搖滾樂,不只是讓人high而已!真想對那些投資大筆廣告宣傳的銀兩在搖滾音樂節的企業家們大喊:不要弱化了搖滾樂的力量!不要將這股力量收編入商業體制當中!只是那些搖滾音樂節的主辦人可能比我更現實主義些,他們也許看清了,不結合商業宣傳,沒辦法將搖滾樂推廣到如今的規模吧!批判精神與商業?這是個永恆的dilema。
  
  還想對那些無知亂報的新聞記者和巡邏警察大喊:不要將搖滾樂活動污名化為什麼毒品交易的溫床,或是什麼無知青少年在搞的什麼亂七八糟high翻天的搖頭舞會!如何才能讓這社會醒來?摒棄那些虛假的消費性感動!

偶爾也該從夢中醒來,大聲對這些無聊眾生吼叫!

雖然他們只會當你是病貓在胡亂呻吟而已。

遠方

Sunday, July 24, 2005

神話一



  半夜三點,我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嚐試了各種姿勢-把腳抬高;或在腰下放軟墊;或把頸部墊高;或把兩手高舉過頭;或弓起身子像胎兒一樣;或俯臥著將頭往左偏... 照理說已經兩天沒有睡好了,應該很累才是,但無論我如何嘗試,就是無法入睡。 
  
  我索性坐起身來,將頭倚著牆壁,注視著雙腳。我發現我的腳趾好像呈現不自然的扭曲;我的腿型也跟以往不同,但究竟是變胖了還是變瘦了,卻無法分辨。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一切就要結束了,而我並不恐懼。但同時,又好像有種將要重生的,模模糊糊的預感。
  
  就這樣一直木然地注視著自己的腿部,然後,發現小腿上的皮開始輕輕浮起。自從上次旅行回來後,小腿就被晒得很黑,但是又曬得不太均勻,後面的小腿肚比前面黑了許多。就從那黑白交界的分線處,我開始激烈地脫皮。一塊乾燥的皮膚自然地浮起,我抓起皮的一角,輕輕一撕,一大塊的皮膚竟然就這麼輕易地剝落了下來。然後剝落的表皮又連帶地撩起周邊的皮膚,於是從小腿,到大腿,骨盆,肚子,腰側,胸部......我全身的皮,就這麼地脫了一層!
  
  一整張還保有一點兒人形的皮攤在我的腳邊。我又是驚訝,又是恐懼......脫了皮之後的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我的臉孔還是我的臉孔嗎?我以顫抖的雙手觸摸自己的臉頰,幸好,手的觸感跟臉的觸感都一如往常。我並沒有變成全身血紅的肌肉怪物。
  
  然而,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的話,那脫下的皮究竟有什麼意義呢?一定有什麼東西改變了,我很確定,但卻說不明白。
  
  無助的表皮攤在我的腳邊,面部的嘴唇是張著的。那張開的洞好像要將我吸進去,引領我走向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於是我割下了一小塊肉,放在那張表皮的口的位置。並讓傷口的鮮血滴在皮肉交會處,使他們得以結合。
漸漸地,皮與肉真的連結起來了,而且還迅速地成長了起來。皮漸漸地被肉撐起,越發地飽滿。最後,終於長成一個完整的人形 — 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
  
  我將她命名為flesh,她將我命名為self。從今以後,flesh與self就可以交替地扮演「我」的角色了。
有時候flesh以「我」的身分出現,去應付媽媽的嘮叨;有時候self以「我」的身分出現,去上無聊的課。但是遇到要考試或是寫報告的時候,不論是「我」或flesh或self,都不會願意去作的;這種時候我們就只好猜拳或抽籤決定。但是老實說猜拳好像不太適合我們。因為譬如flesh與 self猜拳的話,flesh想出剪刀,self立刻就知道flesh會出剪刀,因此改出石頭!但是self在動念想石頭的時候,flesh也是即刻就知道,因此會改出布!因此到最後猜拳遊戲變得很吃力,我們只是在比誰的反應快而已。
至此,我們好像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兩個又變成了三個。就像這樣的圖:
       
          「我」
我←→他  ═》    △         
        flesh  self

  但是同時自始至終,我們都毫不矛盾地仍是一個整體。有時候我們彼此親吻,擁抱,撫弄,觸摸最敏感的部位,然後享受身體近乎痙攣的腦中一片空白的肉體樂趣。直到達到激烈的高潮後,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一起。就像作愛一樣,但是比那更徹底。
  
  我們就是我;我就是我們。「我」擁有了flesh與self;flesh擁有了self與「我」;self也擁有了「我」與flesh。彷彿世界作為一個整體,體現在我們的身體之中。

午夜的雷陣雨


  
  跟往常的晚上一樣,雖然吃了一碗烏龍麵作晚餐,但是總覺得需要一點不同口感的東西為晚餐畫下句點才行。我自己作了健康的生菜沙拉,作為電視的最佳配菜。中華隊與日本隊的男籃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就在我喀哩喀哩地啃著紅蘿蔔條的時候,公寓的門被打開了。我的公寓是三間雅房式的公寓,也就是有三個房間,分租給不同人,衛浴是公用的。

  出現在門口的不是室友,而是一個穿著短裙的女生。那個女生一邊拉開紗門,一邊用不好意思的口氣說道:
 「啊!我是T先生的朋友,T先生還沒回來,他借我使用他的房間。」

  T先生是住在最裡面的那間房的室友,但我還沒見過他,因為我搬來的時候,就聽另一外室友S先生說他出國了。

「住在那間房的T先生最近正好出國了,可能要好一陣子才會回來。」S說。
「他去哪個國家呢?是去工作嗎?」
「好像是去印度的樣子,他說他要去旅行。自己一個人去的,而且好像走
 得有點匆忙的樣子。」
「啊!能去印度旅行真好啊!」
  
  說著我也有點期待能見到那位T先生了,會想要自己一個人去印度旅行,一定是個特別的人吧。

  但是現在突然打開門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穿著短裙和背心的少女,露出方正的肩膀和結實的手臂,還有黝黑的小腿,腿上好像有個傷口,似乎還淌著一點血!但是在腿的內側所以看不太清楚。
  
  「喔!那請進吧。」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少女欠身拿了拖鞋,好像很熟悉家裡的擺設似的,禮貌地點點頭,便直接進了最裡面的房間。

  籃球賽比完了,中華隊以68分贏了日本隊的56分!雖然不是很精采的球賽,不過贏了總是覺得滿高興的!接下來中華隊只要打敗澳洲隊就可以拿到總冠軍了吧!下次的球賽是什麼時候呢...?

  從最裡面的房間傳出模糊的音樂聲,好像是搖滾樂的樣子,但是幸好不是很大聲,我回到房間關上門後就幾乎聽不見了。

  稍晚一點,S先生回來了,我正好到客廳來裝水,因此與他打了招呼。

「T回來了嗎?」S先生從外面看見最裡面的房間燈亮了,而且還傳出模模糊糊的音樂聲。
「沒有,是一個女生,說是T先生的朋友,自己用鑰匙開門進來的。」
「呵呵?T有女朋友啊?都沒聽他說過哪!」
「大概吧?不然怎麼會借她使用房間呢?」
「欸欸!是不是一個捲頭髮高高的女生?」
「好像不是欸,那個女生好像是直直的短髮...」說實在的我好像也沒有注意到她的髮型,那個小
 腿上殷紅傷口的影像浮現了出來,攪亂了其他的印象。
「為什麼會認為是捲髮的女生呢?你不是說沒見過?」
「因為有一天我在家附近看到T跟一個捲髮高挑的亮麗女性走在一起啊,不
 過那時他們背對著我,而且距離滿遠的,我就沒有叫他們了。」

  說高挑的話,我覺得房裡的那個女生還好啊,並沒有特別高;說亮麗,也沒特別亮麗啊,倒是給人一種莫名的陰暗的感覺....而且臉完全沒有印象了,是張很容易被忘記的臉啊...但是為了不想讓S繼續八卦地猜測下去,我只好說:
「大概吧!不過我當時正在看電視,所以沒有很注意。」
S有點沒趣地撇了撇嘴,就進自己的房間了。

  最裡面的房間跟我的房間正好是對門,我背對著房門坐在電腦前,但是好像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存在在那裡的感覺,我的身體也不自覺地受到那個存在的影響,而不能夠很自在地活動。

  還剩兩分鐘,拍賣就要結束了!我正在競標一張很經典的進口CD,是Bob Dylan的精選輯,這張精選是很有代表性的,可是在國內買的話,往往要請唱片行向國外訂貨,因此價格可能飆到七、八百塊以上!但是我發現拍賣網站上竟然有人僅用一元美金起標!而且到目前為止似乎競爭的人並不多,出價次數只有6次而已,因此我說什麼也要把它標下來。出價已經來到8元美金了,我先出去上個廁所,等一下回來再作拍賣結束前兩分鐘的最後衝刺!

  廁所在我與最裡面那間房的中間,我一出房門,便下意識地往那間房看了過去。奇怪的是,房門並沒有關,但是裡面似乎看不到人!不過我馬上想,那個女生可能是在房間的內側,從門外看不到的地方吧!我也不好意思走到她的房門口往內看,萬一她真的在房裡的話,那不是很尷尬嗎?我上完廁所出來,聽到廚房那邊有關冰箱的聲音,還有啪答啪答的拖鞋腳步聲。但不知為什麼,我完全不想再跟那個女生照到面!因此我有點急促地,三步併作兩步地快速踏回房間,但是又不敢發出關門的聲音!我輕輕地關上房門,鎖門的時候還先將喇叭鎖往內旋轉,再按上鎖的按鈕,等到鎖扣入卡損中之後再慢慢放開,如此一來就不會發出鎖門的聲音了!這一招是小時後被老媽訓練出來的。以前住在家裡,老媽都不准我鎖門!只要她聽到喇叭鎖鎖上「喀!」的聲音,她就會馬上走到我的房門前敲門,說:

「幹嘛鎖門?」「叩叩叩!」「弟弟!開門啊!」

  因此我才練就了一手悄悄地鎖門的熟練技巧。只要聽見那沉重的腳步聲來到我的門外,我的心情就會跟著沉了下來。並不是真的在作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就是那種被監視的感覺,那種不配擁有隱私與自由的感覺,讓我對於母親,總是懷有一種懼怕,甚至是厭惡。

  那是一種好像沾著雨後濕濕黏黏的氣氛的回憶。

  拍賣只剩一分鐘了!我得加把勁好好下標才行!我將價格往上叫了0.5美金,但是馬上系統就顯示我的價格又被超過了0.5美金!我再調高0.5元,系統卻馬上又自動調高0.5元!最後,在金額達到12塊美金時,我終於成為最高出價者了!此時時間只剩下30秒,萬一這時對手突然出了更高的價錢,我可能就沒有時間再出價了!正在猶豫著我是否要一口氣把價格提高到15塊,讓對手無從追趕之際,時間到了!

我贏得那張CD了!!
我內心掩不住興奮!真想高舉雙手吶喊!

「我標到啦!我勝利啦!!」拍賣其實還是要有個競爭對手才有樂趣。

「叩叩叩!」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叩叩叩!」
  
那種濕濕黏黏的氣氛的回憶......

「叩叩叩!」
  
明明午夜十二點了,滯重的夏夜的對流雨還是就這麼地下了起來.................